陆军军医大学 舒为群

近年来，苏打水的消费在全球范围内都呈上升的趋势。年轻人喜欢它的口感和时尚，中老年人则更多出于健康需求，认为它可以改善痛风、降低血脂等等。也有人对苏打水持怀疑态度，认为苏打会被胃酸破坏，不可能被人体所吸收。还有人担心苏打水中的钠会使血压升高……本文对苏打水与健康予以细说。

一、什么是真正的苏打水？

苏打，来自英文soda，原意是钠盐。钠盐溶于水呈碱或弱碱性，因而苏打水会偏碱性，口感略咸。化学界有“苏打三兄弟”之称，分别是碳酸钠（NaCO₃，苏打）、碳酸氢钠（NaHCO₃，小苏打，也叫重碳酸钠）和硫代硫酸钠（Na₂S₂O₃，大苏打）。其中的小苏打常常用于食品生产领域。目前市场上与苏打相关的饮料主要有以下类型：

碳酸饮料：在欧美国家人们常把碳酸饮料叫做苏打饮料，包括汽水、可乐、啤酒等。早期常常通过将碳酸氢钠加热后产生二氧化碳（CO₂）得到含有气泡的水，在现代基本采用直接加压注入CO₂而获得。其共同特点是因有CO₂的碳酸化而显酸性，同时还有可能含有高糖和人工添加剂。口感独特是其畅销的主要原因。

苏打水饮料：中国饮料工业协会在其团体标准《苏打水饮料》（T/CBIA 001-2017）中将其界定为“以水为原料，添加碳酸氢钠调整风味，可充入CO₂，可添加甜味剂、酸度调节剂和食用香精 （料）等，但不添加糖的风味水饮料”。市场上它们又分为含气型（人工充入CO₂）和无气型（不充入CO₂）两大类。本质上，它们都是以添加的碳酸氢钠为核心的人工配制饮料，可能会因CO₂的加入变酸，也可能含有其他多种添加剂。在天然矿泉水基础上添加碳酸氢钠后得到的“碱性苏打水”也属于此类范畴。

天然苏打水：中国民族卫生协会健康饮水专委会在其团体标准《饮用天然苏打水》（T/CNHAW00022017）中规定，天然苏打水是指源于地下、天然含有丰富的碳酸氢钠、 不允许有其他化学物质添加、在水源地直接包装后就可以饮用的水。该标准提出：当水中碳酸氢根离子不低于247 mg/L，钠离子不低于93 mg/L，pH值不低于7.8，其他指标达到相应卫生要求的水，方可命名为饮用天然苏打水。可见，天然苏打水需要在独特的地质环境下才能形成。目前，全球仅有中国、法国、德国、俄罗斯等少数几个国家有相应的水源发现。中国只有黑龙江、四川、 山东等少数地区发现有合格水源，足见其珍贵。

需要解释的是，上面提到的核心组分碳酸氢钠其实是小苏打，但遵从大众习惯，目前在相关标准及商品中都直接称其为“苏打”。本文后续也以“天然苏打水”表示“天然小苏打水”。

二、天然苏打水的健康价值

为了维持正常的功能，人体的pH需要控制在适宜和稳定的范围，比如动脉血的pH就需要稳定维持在7.35~7.45的弱碱性区间。这个维持功能是通过血液的酸碱缓冲系统、肺和肾的代谢调节等实现的。在血液的缓冲系统中，碳酸盐-碳酸氢盐缓冲系统最为重要，其组成如下：H₂CO₃（缓冲酸）⇄ HCO₃^-（缓冲碱）+ H⁺，其中的缓冲碱即碳酸氢根离子是人体最重要的碱储备。

富含蔬菜和水果的膳食可以代谢产生大量的碳酸氢根离子，如果长期不注重果蔬的摄入，或者随着年龄增长肾脏对碳酸氢根离子重吸收能力的减弱，人体缓冲碱储备就会减少，久而久之将出现慢性代谢性酸负荷过量、甚至慢性代谢性酸中毒的情况。这时，一系列的健康损害会随之而来，比如骨钙过量动员导致骨质疏松、尿液酸化导致尿酸结石形成、蛋白质分解导致肌肉萎缩、胰岛素抵抗导致糖尿病风险增加等等。

临床常用碳酸氢钠制剂（口服或输液）来纠正代谢性酸中毒，但临床所用制剂往往在剂量上不好掌握，易出现副作用。饮用天然苏打水为人们提供了一种日常补充外源性碳酸氢盐的温和方式。据欧洲学者的多项研究，已经观察到的健康益处包括：

1、增加血液碳酸氢盐水平，提升血液pH值，这也是水中碳酸氢盐使机体受益的基础。

2、在正常血压区间内降低收缩压，下调血压升高因子醛固酮和肾素的水平。

3、减少低密度和极低密度脂蛋白胆固醇水平，提升高密度脂蛋白胆固醇水平，改善血脂谱分布。

4、降低餐后血糖，有助于糖尿病的预防。

5、降低成年女性破骨细胞活性，减少骨质流失，有助于骨质疏松的预防。

6、改善消化系统功能，包括中和过多的胃酸、增加胰腺分泌、促进肠道蠕动、改善便秘等。

7、降低尿酸水平，有助于减少痛风和尿酸性结石的发生。

8、缓解运动员的代谢性酸负荷，提高其无氧做功能力。

三、为什么说天然的更健康？

在林林总总的苏打饮品中，源自地下的天然含有碳酸氢钠的水是对健康最为有益的。一方面是因为苏打三兄弟中惟有碳酸氢钠具有提升人体碱储备的能力，另一方面是因为其天然属性意味着它往往含有其他矿物离子（钙、镁、偏硅酸、硼等）或独特物理属性（小分子团簇结构等），它们可与碳酸氢根离子一起协同增进人体健康。人工配制的苏打水饮料如果以纯净水为基质，则缺乏其他天然矿物离子的协同或制衡，其健康效应会大打折扣。

需要说明的是，天然苏打水的健康效益是温和而缓慢的，需要长期饮用才能体现出来，对于已经患有疾病的人，以水完全代替药物也是不科学的。

四、水中的小苏打能被吸收吗？

很多人怀疑：水中的碳酸氢钠成分遭遇强大的胃酸后，还能被吸收吗？回答是可以吸收的，而且吸收效率很高！

首先，碳酸氢根离子本身就是胃液和肠液的正常分泌组分，胃上皮细胞分泌它（与粘液一起组成保护膜）用以抵抗胃酸对胃壁的侵袭，胰腺分泌它入肠用来中和上游的胃酸，这些内源性碳酸氢根离子随食物到达小肠后会被肠道完全重吸收，吸收效率达到100%。外源性（包括饮水来源）的碳酸氢根离子也同样会被高效吸收，临床口服碳酸氢钠制剂在消化道有着非常好的吸收率就是很好的证据。

五、苏打水含有钠，多喝会升高血压吗？

高钠饮食，是人们公认的高血压危险因素。小苏打的确含有钠离子，自然会被人们所担忧。早在1988年德国和美国的学者就用实验回答了这个问题。他们选用两种大鼠——正常大鼠和具有自发性高血压倾向的大鼠，用钠离子浓度相同的食盐（氯化钠）水和天然苏打（碳酸氢钠）水连续喂食大鼠8周，结果发现喝食盐水的两种大鼠血压都有明显升高，而喝苏打水的两种大鼠的血压升高都不明显。研究者认为食盐水中的氯离子可促进肾脏对钠的重吸收，而小苏打水中的碳酸氢根离子则无此效应。

葡萄牙学者Maria Joao Martins综合分析了9个天然苏打水对人群血压的干预实验（水的碳酸氢根离子最高达4168mg/L，钠离子最高1626mg/L）。分析发现有3个研究显示血压没有统计学改变（但也没有血压升高），其余6个研究都显示饮用天然苏打水后收缩压在正常血压范围内明显降低，有的研究中还观察到醛固酮和肾素这些血管紧张素的降低。因此，饮用真正的天然苏打水对血压升高的担忧是不必要的。

六、怎样挑选和饮用天然苏打水？

目前市场上冠之以“苏打”的饮品和制作机器种类繁多，在选择时需要注意：

1、学会看标签：首先，标签上一定要有明确标注的水源地。其次，标签上的4个水质参数（碳酸氢钠总量、碳酸氢根离子含量、 钠离子含量、pH值）要达到前面说的标准要求。另外，由于天然苏打水属于珍稀水资源，其价格往往稍高。

2、每天喝多少？怎样喝？当天然苏打水的矿化度较低（TDS不超过500 mg/L）时，完全可以作为日常饮用水长期饮用；但当其矿化度较高时，可以根据自身情况，少量多次饮用，每天总量在1 000 mL左右较为适宜。这时，需要补充其他淡水，以满足每天饮水1 500~1 700 mL的基本需求。为防止煮沸后苏打成分的丢失（高温下碳酸氢根离子可与钙、 镁离子反应形成水垢），建议尽量凉饮或温饮。

3、目前市场上有很多苏打水气泡水机，号称能够生产苏打水。事实上绝大部分苏打水机器都是加压融入CO₂后得到碳酸水，可以满足口感，但对健康无益。消费者应该注意辨别。